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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哼,你若是不肯,我一个人去就行!待会见了你那老娘,你又该当缩头乌龟了!”禇英故意激他。
周成顿时急了,“去就去,谁怕谁呢!我怎么就当缩头乌龟了?我才不怕我娘呢!”
果然,两人刚冲到客店的回廊处,就见路妈妈胖大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横在那里。见两人跑了上来,路妈妈吃了一惊,立刻张着手臂拦住两人,“太太正在午睡呢,姑娘可不能进去,打扰了太太。”又喝骂周成,“驴球入的,一天到晚带着姑娘瞎胡混!你哥哥呢?你们不是去看房子了吗?”
禇英使劲推开她肥胖的手臂,“你走开,我找母亲有要紧事!”
路妈妈抱着禇英,“二姑娘,你真不能进去,太太说了,任谁来了也不许进,姑娘出去耍会子再来吧!”
禇英向周成使了个眼色,周成咬了咬牙,一头撞到路妈妈身上,接着他使劲掰开路妈妈的手,禇英趁机跑了,远远听到路妈妈在后面破口大骂,回头一看,周成也不做声,只死死抱着路妈妈不放,半大小子,比路妈妈己高出半头,路妈妈也奈何他不得。
禇英径直跑到一家人所住的上等客房面前,嘭嘭嘭地敲起门来,就听到里面郑氏惊惶失措的声音问,“谁呀?”
谈判
禇英住了手,高声道,“母亲,是我,您的英姐儿。”
郑氏张口要骂,却一时想不出什么由头,只得厉声道,“敲门敲得这么重,作死吗?没见我在睡觉?滚!”
禇英忍着怒气,“母亲先给我开门,我有要紧事儿和你说。”
郑氏一口回绝,“我正午睡呢,头疼,有什么事,晚上再说吧;先让路妈妈带你街上去逛会儿。”
“母亲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事儿呢?您的铺子要被人赚了,您也不管?再说了,大天白日呢,睡什么觉呢?晚上又没有人吵着你,还不够你睡的吗?”禇英冷笑道。
郑氏无言,只得应道,“你这小蹄子,发的哪门子昏?我的铺子都好好的,怎么就让人给赚去了?”
禇英哼了一声,“母亲还没老呢,这越发装起糊涂了!怎么,前几天被庆掌柜的赶出铺子的不是您?您不知道,如今这一家子越发蹬鼻子上脸了,这不,刚才把我关锁在那后院里,若不是周成救我,我差点出不来!您还不问问,他这存的什么心?”
“竟有这等事?”郑氏吃了一惊,回身看向尤崇义,后者正搂着她的肩,听两人说话。
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,郑氏深吸了一口气,问禇英,“你莫不是在诳我?无缘无故的,这庆东一家子锁你做甚?既锁了你,那周成还是个孩子,看着也不是个聪明的,他怎么救的你?还有,你不是一早去看房了吗?为何会去对街的胭脂铺子?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禇英一听,就知道后面有人在教唆她,这问起话来一套一套的,就凭郑氏,她还没这个聪明利落劲儿。想到后面那人的老谋深算,禇英知道自己不能大意了。她是郑氏亲生的女儿又如何?郑氏这人,昏聩肤浅,极易受人摆弄;看眼下这两人的情形,说好听点叫蜜里调油,说不好听叫恋奸情热,那姓尤的怎么样禇英是不清楚,可郑氏这人,禇英把她看得透透的,这种时候让她有自己的想法,那是做梦。
想到这里,禇英只得放软了语气,“母亲,女儿若有半句虚言,您就缠了我的脚,让我哪里也去不得!今日我本是要去看房子的,早上周丰周成他们哥俩在对面摊子上吃东西,我正等着他们呢,就听到铺子里有人吵吵。这自家的铺子,我可不得去看看嘛?这一看,我就发现了一个人,就是那天我和母亲去查帐时,和庆掌柜说话的那个男人,他说他姓尤,我不过问了他几句,他就让庆东把我关起来了——母亲,我怀疑铺子里的事,就是这个人在捣鬼!”
屋内两人听了,不由面面相觑,郑氏正要说什么,尤崇义阻止了她,随后在耳边向她交待了些什么,就回里屋去了。
郑氏总算开了门,禇英一见她面色潮红,衣衫不整,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。但她只做不知,扶着郑氏到窗下的案几边坐下,看着她的眼睛,“母亲可知道,此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家的铺子里吗?”
郑氏立刻心虚地移开眼神,“这,这我如何能知道?”
禇英盯着她的脸,“母亲不知,我却有个猜测:这人便是当日在扬州时,舅母和您提过,让您再嫁的那个人;您当日已经一口回绝,没想到此人却在这金陵等着;既然他连我家铺子的生意都能掌控,那母亲名下的所有财产,看来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。如此居心叵测之人,母亲可要小心啊!”
“你胡说些什么?他可不是这样的人!”郑氏一下子就急了。
“哦?那他应该是怎样的人呢?母亲却又知道?”禇英故做诧异,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神情。
“你!”郑氏气咻咻地瞪着她,禇英毫不示弱,也冷冷地看着她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,反正,他是个不错的人,不管你信不信,我是知道的。怎么,我一个大人做事,还要你一个孩子来教我吗?”郑氏的声气一下子又高了起来,色厉而内荏,说不过就耍横,以前对着禇宗兆就是这般,这么多年了,她也没什么长进。
“呵呵,”禇英嘲笑般看着她,“怎么,给你灌了点迷魂汤,口里就只有好话了?当日是谁说的,庆东和别人在谋算她的铺子?如今临了到了,自己又不敢承认?”
郑氏恼羞成怒,举手就要打她,被禇英一把握住了手腕,“母亲若不听我的劝,以后便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,横竖你还有姐姐;你要再嫁,我不管你,可我也不跟你,”禇英将她的手甩到一边,“你自去享福吧!我今日就把话摞在这儿:以后你就有泼天的富贵,我也不沾你一星半点儿;来日我就算冻死街头,也决不更名改姓,更不要你来施舍我一粥一饭!”
郑氏呆呆地看着她,半天说不出话来,仿佛从来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女儿,半晌她才反应过来,立刻就嚎上了,“你,你这个不孝女,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?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,我还有罪了我?死忘八生的小白眼狼,作不死的小娼妇……”
禇英听凭她骂了一会儿,才淡淡道,“我可是你生的。你这样骂自己,何苦呢?”
郑氏一下子就哑口了,片刻后才哭哭啼啼地道,“你年纪小,你不懂!你老子腿一伸就去了,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,我能怎么办?说起娘舅家里人,有和没有似的,你们又不是不知道。我单是为了我自己吗?我又何尝愿意背这再嫁的名声,让人看不起呢?”
“哦,原来您还想着我和姐姐呐?”禇英冷笑了一声,“那为何我提议将祖母和弟弟接过来,再立门户,您却迟迟不允?这于我和姐姐来说,不是最好的出路吗?”
“我,我何曾不允?这不是房子还没有着落吗?再说了,奉老养小,你说的轻巧,用什么来养呢?还不是要靠我?”郑氏强辩道。
“母亲能奉老养小,自然会有好名声,我和姐姐就有好前程;好教母亲得知,房子已经看好了,离这新安街不远。订钱我已经下了,文契也已经让周丰去送了,等过两天去衙门立个手印过了户,马上就可以搬过去。”禇英故意一字一句地道。
“你早上不都还说要再去看房子吗?怎么突然就订下了?这房子,我不想买了!”郑氏斩钉截铁地道。
“母亲说的轻巧!订金己下,若是反悔,这银子就归了原屋主了,咱们什么没得到,还白白折去几十两银子,母亲难道甘心?再说了,不是母亲催着我去看房子的么?要说突然,谁有你这么突然?怎么就不要这房子了?”
两人都赌气般看着对方,郑氏想了想,干脆心一横,“我和你直说了罢!不但房子不买了,这金陵城里的十几个铺子,城外上千亩的水田和山地,我通通不要了!都折成银子,我和,我和他都商量好了,带着你们姐妹俩,和他一起进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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